重讀思果嘅《翻譯新究》,又發現一啲值得記錄嘅見解,做做筆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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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什麼人,只要學過一點英文,都知道中英文不同。字眼不同,文法不同,聲音不同……
不過這件事並不太簡單。就和我們天天走過大街,並不見得記得住它所有的特點:方向、住戶、招牌、景色、交通等等,可能都只有模糊的印象。至於兩種文字的不同,不是長期翻譯,仔細比較過,絕不容易看出。
首先,我要提的是希臘畢達哥拉斯(Pythagoras, 582-500 B.C.)和亞里士多德(Aristotle, 384-322 B.C.)的範疇。西方文字的發展和這些範疇有密切關係;到底是先有範疇,還是先有文法(包括句法 syntax,詞法 morphology 等),我們還不能確定。
畢達哥拉斯的哲學體系裏有一張對立觀念或現象的表:
有限與無限、奇與偶、一與多、右與左、陽與陰、止與動、直與曲、光與暗、善與惡、方與橢圓
亞里士多德的範疇是:
實體、分量、性質、關係、空間(處所)、時間、情境(處境)、狀態、行動、被動
這些範疇最引起我注意的是畢達哥拉斯的一與多、陽與陰、止與動、和亞里士多德的關係、時間、行動和被動。由這些觀念看來,我們所認為無關重要的芝麻小事,西方人看來卻認為重大非凡。
英文的連接詞功能極為重要,這和亞里士多德的「關係」這個範疇最有關係。
翻譯的人最要注意的是一句英文裏各單位的連接。英文連在一起像九連環,一看就看出來;而中文却像一盤珠子,各不銜接,但大家心裏有數,上下還是連的,不過不用「環」,沒有連接詞「和」、「是」,也不把修飾語放在名詞前面而已。
總之,英文句的結構是一串珠鏈,或是剛說了的九連環。而中文却是大珠小珠放在盤子或桌上,各粒可以單獨放開,要串起來也可以,不串也可以,不串更自然。
不要太拘泥原文的「字」;凡在中文裏用不著的字,大膽撇開就是了。
一句裡的主詞中文可有可無,通常英文却非有不可。
中文不喜歡用幾個動詞或分詞管一個賓詞。如 drying and preserving certain crops 不可譯成「晒乾和保存某些作物」;動詞之間加個「和」字也沒有好處,這不是中文。我們寫中文的方法是用個「把」字:「把某些作物晒乾,保存起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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